第(2/3)页 苏中挑眉,烟斗在掌心转了半圈:“哦?你倒说说,你的‘痛感’藏在哪?” “藏在许老栓的布账里。” 许成军翻开手稿,指腹点在“漏麦四十五斤”那行,“他记漏麦时,特意把‘集体仓’三个字刻得浅,‘自留地’刻得深。 这不是故意为之,是农民的本能让他的手偏了。就像您写的,土地从不说谎。” 刘先平突然笑了,“1962年我在定远插队,你这细节,比我当年的采访笔记还真。” “因为历史就在那里。”许成军的声音不高,却让满屋的烟味都淡了。 公刘把烟卷按灭在缸里:“这话够劲!你那‘钥匙熔犁铧’的结尾,再改改。‘铜水漫过刻痕时,像把旧账全浇成了新苗’,怎么样?” 许成军莞尔,诗人的天性就是追求隐晦的表达。 《哎,大森林》他大学时可是背过了三四遍。 “公刘老师,” 许成军抬头,“我想加句‘犁铧入土那天,许老栓数了数仓壁的刻痕,突然发现深浅加起来,刚好够今年的麦种’。 苦难总得结出点实在的东西,才对得起那些饿肚子的日子。” 公刘拍着桌子笑:“好个‘实在的东西’!比我们这些老骨头会说话!” 这时钱念孙翻开笔记本,笔尖顿在纸上。 “我换个角度说。《谷仓》最难得的,是让‘集体账本’和‘布面私账’成了互文。” “许老栓既怕私分挨批,又忍不住往仓角撒麦种,这种拧巴不是性格弱点,是这一时期最真实的精神状态。你的人物,把这层心思说透了。” 这话比任何赞美都让许成军心头发烫。 他想起前世写论文时分析过的“79年文学的犹豫性”。 此刻竟由亲历者亲口说出,而自己的小说成了注解。 “但我有个疑问。”苏中突然开口,烟斗指向“528斤”那段,“这数字太扎眼,容易被人抓把柄。” “苏老师,”许成军有些迟疑,“实际就是这么多。我改了,是对这片土地不诚实。” 他顿了顿,声音不大但却异常坚定,“文学要是连真话都不敢说,不如回家卖红薯!” 会议室内安静了。 沉默片晌,周明拍桌:“说得好!现在我保这稿子不改数字,我周明担保!” ----------------- 中午在文联食堂吃饭时。 刘祖慈往许成军碗里夹了块红烧肉,这位刚刚年过四十的中年人,在历史上发掘顾城、梁小斌等青年诗人,成为新时期诗歌崛起的重要推手。 他眼里带着赞赏:“你这股劲,像年轻时的公刘。我给你透个底,《安徽文学》九月刊的头条,编委们早内定了《谷仓》” 第(2/3)页